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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中平二年185年11月4（第2页）

三十步！

二十步！

两拨骑兵越来越近，羌胡骑兵们甚至已经看清了对面前锋铁面甲下那双双冰冷无情无所畏惧的眼睛，那迎面而来的矛锋上泛着金色的死亡光泽。恐惧如同海啸，瞬间席卷了他们的阵型。他们的冲锋态势立减，而后分裂，向两旁转向避开。

飞熊军的铁流随后如利斧劈竹般破入，冲向惊乱的羌胡步兵与弓手。

真实的骑兵对决从来不会如电影里演的那样在高速冲锋的状态下对撞或交错，马匹和骑兵的本能规避会使得正面撞击绝难发生。当两队骑兵相向冲锋到一定距离时，往往会有一方减速后退或转向来避免正面冲突，或者双方同时减速，然后阵型交错，进入马上白刃战。

这其实更像是一场军纪与勇气的对决，哪一方能展现出更坚定的勇气，以更快的速度和更严密的队形冲向对方，便必定能迫使对方减速转向导致其阵型分解从而取得优势，最后变成追击战。这也是李文侯派出己方骑兵与对方放对冲锋的原由。

可现在随着羌胡骑兵的避让，他们身后的还未成阵的步兵与弓兵只得以血肉之躯来对抗这钢铁洪流了。

冲在最前的飞熊军铁甲骑士，马速不减，腋下夹紧长矛，如同烧红的钢刀切入凝固的牛油！他们那锋锐的矛尖斜划过羌胡步卒简陋的皮甲，轻易的将之破开而后割裂皮甲之下那脆弱的躯体，巨大的冲击力下，一排排的步卒如同镰刀经过的野草般倒伏，鲜血似瀑布般从狭长的创口中倾泄而出。

沉重的披甲战马，挟着下冲的千钧之力，狠狠撞在那些来不及避让的人身上，试问血肉之躯抵挡这裹挟着钢铁与巨力的撞击？骨骼碎裂声中，那些可怜人被撞得横飞出去，翻滚着砸入后阵，引发更大的混乱。马蹄无情地踏过地上翻滚的伤者和尸体，血肉被铁蹄践踏！混入泥土。

一时间混杂着人类濒死时的惨烈哀嚎与马蹄踏碎骨骼时的刺耳咔嚓声不绝于耳。

羌胡骑兵不甘心地回马追来，在飞熊军背后不断的抛射箭支，但这种状态下的箭支哪怕面对的是后队只着轻甲的飞熊军也是徒劳无功。

当撞穿羌胡步兵阵后，飞熊军在其阵后三百余步外的一处高坡上重新集结，后队变为前队，再次结成严整密集的楔形锋矢阵，开始以慢步缓缓向着还处在混乱与恐慌中的羌胡军靠近，这些骑兵步调一致，如墙而进，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冲击力。

当行进至二百步时，全军转为快步。

一百步时，变为跑步。

三十步时，全军袭步。

这些进入全速的凶兽再次架起长矛向着羌胡军冲来，虽然现在阵前为锋刃的只是轻甲骑兵，但此时的羌胡后军已经完全丧失了与之对抗的勇气，李文侯更是早已率几十名亲随弃军而逃了。那五千羌胡骑兵也在第二次冲锋启动之前便随着李文侯全部西窜，只剩下这些跑不掉又无力抵抗的步卒和弓手留在这里直面死亡的蹂躏。

在将这些溃军又犁了三遍之后，飞熊军终于停下了已经疲惫不堪的战马。

战场上，死寂骤然降临，取代了先前震耳欲聋的厮杀与哀嚎。唯有战马粗重的喘息声、铁甲摩擦的金属刮擦声，以及伤者垂死时偶尔逸出的微弱呻吟，在弥漫着浓重血腥和焦糊气味的空气中回荡。

飞熊军的骑士们端坐在鞍鞯上，人和马都如同刚从水中捞出，渗出里衬的汗水与甲胄缝隙里的敌人鲜血混在一起，不断地从衣角滴下，落在被践踏得浸透血肉碎末的泥泞土地上。黑羽鹖冠下，一张张铁面甲后依旧闪烁着凶悍光芒的眼睛，正警惕地扫视着这片被他们亲手蹂躏过的修罗场。

目之所及，尸骸枕藉。羌胡步卒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铺满了大地，或佝偻如蛹蜷缩在地，或陷入泥淖被铁蹄践踏得不成人形。断肢残躯散落四处，破碎的皮甲、折断的兵器、撕裂的旌旗，与那被染成深褐色的泥浆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触目惊心的毁灭图景。几只胆大的鸦雀在这片尸场之上呀呀盘旋，更添几分凄厉。

董卓勒住胯下同样喷着白汽的坐骑，缓缓摘下头盔，露出那张因杀戮的快意和胜利的满足而微微泛红的虬髯大脸。汗水沿着他粗壮的脖颈流下。他深吸了一口混杂着血腥与腐臭气息的空气，仿佛在品味胜利的醇厚滋味。

“天神护佑！我们胜了！”他仰头振臂狂吼，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赤杰卡卓！”

“赤杰卡卓！”

“赤杰卡卓！”

飞熊军骑士们高举着染血的长矛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那欢呼声在血色弥漫的西凉夜空下回荡，宣告着这支钢铁雄师的强大，并向天下发出它狰狞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