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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新居所（第1页）

散朝后，凌霄搀扶着隆裕皇太后离开了养心殿正殿，两人的总管太监亦步亦趋随侍在后。

母子二人缓步走过封闭的穿堂，两侧的朱漆窗户在和煦的阳光中投下细长的光影，宫女太监们皆止步于穿堂内，唯有他们母子二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廊下回响。

通过穿堂缓缓进入后殿（皇帝的日常起居寝宫），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凌霄跟随着隆裕皇太后在殿中巡视，隆裕皇太后指尖轻轻抚过陈设的桌椅，眼中泛起追忆之色："这里布局摆设，还是先帝在时的样子。"

隆裕皇太后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凌霄静静立于她身侧，目光跟随着扫过殿中陈设——龙纹屏风、紫檀书案、青瓷花瓶，每一件都承载着前朝的记忆。

隆裕皇太后转身，牵起凌霄的手，将凌霄带到皇帝的龙床前。隆裕皇太后指尖微颤，抚过床榻上绣着五爪金龙的帐幔："今儿回去，哀家就让小李子吩咐敬事房，将养心殿一应物品布置齐全。"

凌霄垂眸，看着自己被皇额娘握住的手。那双手也曾执掌天下，如今却只余下淡淡的体温，尽心为自己打算。

"皇帝，"隆裕皇太后忽然郑重起来，双手捧起凌霄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凌霄的颧骨说道。

"今后皇帝你便要独自一人生活在养心殿了。"皇额娘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却掩不住其中的怅然。

"今日回太极殿后，皇帝便让你的总管太监开始收拾一应细软。再过两三日，便可正式搬居于此。"

凌霄望着隆裕皇太后眼中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期许，更多的却是难以言说的忧虑。

凌霄忽然想起幼时第一次垂帘听政被抱上龙椅的情景，那时皇太后也是这样，指尖微凉，目光却灼热如火，将自己抱在怀中。

"皇额娘，"凌霄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柔软，"儿臣会守好这里，为大清延续基业。"

隆裕皇太后眸光一闪，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牵起凌霄的手按在凌霄自己的心口："这里装着天下，也装着先帝与老佛爷的嘱托。"

隆裕皇太后顿了顿，忽然展颜一笑，"去吧，咱们母子仔细看看有什么需要更改的？让敬事房的人明日就来布置。哀家。。。。。。最想要看着你真正坐稳这把椅子。"心中若有所思。

凌霄跟在隆裕皇太后身后，认真打量着这座即将成为他居所的宫殿。养心殿的布局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宏阔，甚至可以说有些局促——比起纪录片里故宫那些恢弘的大殿，这里更像是一座精心布置却又小巧的房间。

凌霄心中还是感到很好奇，身处其中才真心觉得清代皇帝的居所好生狭小。凌霄看着养心殿寝宫的布局，虽然陈设看上去古色古香，能够看出来每一样物品都是珍贵的宝物。

但上一世凌霄自己并没有来过故宫，不过是看过大量相关故宫的纪录片。而这一世每次朝会都只待在正殿上，朝会结束就跟随皇额娘离开，还没有机会独自游览过这养心殿。

母子二人回到养心殿正殿内，隆裕皇太后一一向凌霄介绍起养心殿的布局，每个区域的作用。

"除去正殿外，有东西暖阁。这西暖阁是历代皇帝批阅奏折与军机大臣密商军国大事、日常办公的核心区域，"隆裕皇太后指着西暖阁正中的匾额说道。

"只见匾额上写着勤政亲贤四个大字。"牌匾下的软榻上左右书案上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笔架上的毛笔按大小顺序排列，砚台里还残留着些许干涸的墨迹，似乎上一位主人离开的时日不短了。

凌霄伸手轻轻抚过案几，触手温润，应是常年的摩挲所致。他忽然想起纪录片里提到，养心殿的木制家具每一件都由宫廷匠人亲手打造，具是选材奢华，建造工艺水平高超。此刻近距离观察，已然是陈年包浆。依然能看清高档木材的细微纹路还泛着阵阵幽香。

看着这些陈设，再过几日，自己将在这里对大清皇室进行最高决策的地方。

西暖阁最西端还隔出了一个小套间「三希堂」。因乾隆皇帝珍藏王羲之《快雪时晴帖》、王献之《中秋帖》、王珣《伯远帖》而得名。这里是皇帝赏玩书画古玩、静心养性的私人小书房，空间极小，陈设雅致。

除此之外，靠近三希堂的还有一个小书房与供皇帝礼佛的小佛堂。

而东暖阁是皇太后“垂帘听政”的场所。

经过穿堂，便是后殿。隆裕皇太后仔细查看摆设，不时询问皇帝意见："这是你今后起居的地方，这里再加个香炉，怎么样？办公用的桌椅皇帝试一试可否合用？"

寝殿比前殿更小，一张宽大的龙床几乎占据了半间屋子。帐幔是明黄色的绸缎，绣着五爪金龙，床榻旁摆着一张矮几，上面放着青瓷茶具和一盏铜胎掐丝珐琅灯。东侧是梳妆台，铜镜擦得锃亮，镜框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西侧则是一个小佛龛，供着一尊白玉菩萨像。

"空间确实。。。。。。"凌霄环顾四周，最终用了个委婉的词，"精致。"

——凌霄比较感慨，搬离太极宫入住养心殿，确实是自己皇帝权利的象征。可是这屋子确实太小了，太极殿的寝宫都比这大。

隆裕皇太后似乎看穿了凌霄的心思，轻笑道："紫禁城的宫殿看似宏大，其实皇帝所居住之地都这般大小。先帝在时，也常说这养心殿虽小，却装得下天下事。"

凌霄点点头，忽然注意到窗棂外的一株古柏。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落，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皇额娘的用意——权力的交接，从来不是靠宏大的殿宇，而是这些承载着记忆的空间。

"皇额娘，"凌霄转身朝着皇太后郑重行礼，"儿臣会在这里好好。。。。。。"

话未说完，隆裕皇太后已抬手止住自己："不必说这些。"皇额娘伸手替凌霄整理衣领，指尖微微发颤，"明日敬事房的人来时，记得让他们把东暖阁的书架摆满。先帝与老佛爷留下的奏折和典籍，都该由你亲自过目了。"

凌霄搀扶着太后缓步退出后殿，身后，养心殿的门扉缓缓闭合，似乎在期待新主人的来临。

在隆裕皇太后陪伴下，凌霄又观看了养心殿院落的附属建筑：御膳房（饮食）、军机处值房（核心幕僚办公）、南库（原印玺库）、配殿值房（服务人员太监，宫女）。

离开养心殿时，凌霄最后回望了一眼。暮色中的宫殿显得愈发小巧，飞檐翘角在晚风中微微颤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他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这里的一砖一瓦，今后都将属于他。

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躲在皇太后羽翼下的少年天子。

养心殿的主人，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