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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星楚的长剑磕开迎面刺来的长矛,顺势一撩,锋刃切开皮甲,带起一蓬滚烫的血雨。
他侧身避开斜劈而来的刀锋,脚步在泥泞中诡异一滑,剑尖已钻入另一名敌兵的咽喉。
混战持续到黎明。
小雨未曾停歇,天地间一片灰蒙,将血腥的战场笼罩在凄迷的水雾中。
喊杀声、濒死的惨嚎、兵刃交击的爆鸣、战马垂死的嘶鸣……不断响起。
严星楚不知道自己已经格挡、劈砍了多少次,手臂早已麻木。
他身边的鹰扬军士兵也在不断倒下,又被后面的人嘶吼着填补空缺。
他用余光看见一队东夏精锐步卒在悍将的带领下,凶狠地楔入鹰扬军的侧翼阵线,瞬间撕开了一道口子,眼看就要形成包抄之势。
严星楚瞳孔一缩,厉声高呼:“史平!带人顶住左翼!不能让他们合围!”
全身也是血的史平立刻带着一队人马凶狠地扑了过去,硬生生堵住了缺口,双方在狭窄的泥泞坡地上展开了更加惨烈的拉锯。
就在这时,对面中军位置,战鼓声节奏陡然一变!
不再是先前那种稳定有力的催征鼓点。
紧接着,鼓点竟突兀地中断了!只有一片更加混乱的喊杀声从那个方向传来。
严星楚心头猛地一跳,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水和雨水,死死望向谭士汲的中军方向。
隐约可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正踉跄着向后倒去!
突然听见梁议朝的嘶吼:“谭士汲中箭了!”
透过层层人影,严星楚看见谭士汲单漆跪坐在地里,胸口插着支箭。
身上的盔甲也已经碎成片。
当严星楚冲到跟前时,谭士汲突然咧嘴笑了:“我该去看贺成双了。”
话一说完,他的头突然垂了下去。
严星楚跪在地上,伸手合上谭士汲圆睁的双眼。
远处传来零星的炮声,那是东夏军残部在溃逃。
二日后,青石堡城头飘起了西夏军旗。
严星楚站在青石堡外的一处新坟茔前。
这是谭士汲的葬身处,碑上写着“大夏国兵部左侍郎谭公士汲之墓。”
这是严星楚亲笔所书,因此下面小字写着“严星楚立”。
“贺帅要是活着,不知是要骂你还是要敬你。”严星楚举着酒碗说:“为什么要骂你,因为你愚忠。”
“为什么要敬你?”严星楚顿了一下,“因为你为了归宁城收复,为大夏尽了忠!”
严星楚突然笑出声,将烈酒缓缓倒下:“谭帅,黄泉路上慢些走,等哪天我下去,咱们再找贺帅讨酒喝。”
突然一阵轻风不请自来,带走了一片正燃烧着的纸钱,也带走了那个属于贺成双、谭士汲的时代。
严星楚站在青石堡城头,望着城楼下忙碌的景象。
史平带着一身疲惫和血迹走上城楼,低声道:“大帅,伤亡清点出来了。鹰扬轻骑营折损八百余,重伤三百。狮威军……伤亡近七千,梁帅的左臂伤得不轻。”
严星楚的目光落在远处那方新起的坟茔上,沉默了片刻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梁帅在哪?”
“在堡内的临时伤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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