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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鼻尖挂着亮晶晶的涕泡,红着眼吼:“两位后生!背后嚼舌根子,可知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书生甲也不是省油的灯,斜眼一瞥:“哟,这不是喷嚏篓崔先生吗?失敬失敬,您那喷嚏带风带雨,可曾把《论语》喷出新注?”
“混账!”崔不器抬手就把酒壶砸了过去。书生乙侧身一闪,壶砸在柱子上,碎瓷四溅,像炸开的白星子。
郦元亨原本按兵不动,听到“醋”字被反复鞭尸,脸色由青转紫,指节捏得咯吱响。书生乙偏偏又补一刀:“郦大儒,您那‘九霄环佩’古琴,听说琴弦被您一紧张弹断了三根?改天我给您送根醋泡的,韧!”
“放肆!”郦元亨暴喝一声,抄起案上椒盐小排碟子就抡了过去。碟子打着旋儿,正中书生甲额头,“当”一声脆响,油汁顺着发髻往下淌,像给他焗了个酱油头。
书生甲“嗷”地跳起来,一脚踢翻矮凳;书生乙撸起袖子,顺手捞起一根烤羊腿当狼牙棒。崔不器见帮手来了,也抄起醋壶当流星锤,壶口“哗啦啦”洒一路,地面立马成了溜冰场。
“两位大儒打人啦!”跑堂的尖嗓子一叫,整个醉儒轩炸了锅。
锅铲、笊篱、锅盖乱飞,酒客们边躲边起哄:“打!打!打得好!新戏《醋坛风云》!”
掌柜的趿拉着一只鞋冲进来,手里还拎着半只没剁完的烧鸡:“别打了!再打我这小店改名叫‘破醋缸’了!”
他左拉右拽,刚抱住崔不器的腰,被崔不器一个喷嚏震得满脸涕泪;转身去扯郦元亨,又被对方肘击到下巴,疼得原地转圈。
场面一度失控——
书生甲骑在崔不器背上扯他发髻;
书生乙被郦元亨用羊腿按住脑袋;
跑堂的小二滑倒在醋汁里,抱着掌柜的腿哭爹喊娘;
油锅里的响铃“噼啪”爆油,像在给混战配乐。
就在掌柜的绝望之际,郦元亨突然高举羊腿,声嘶力竭一声吼:“别打了!我想到赢邓晨的办法了!”
这一嗓子盖过了喷嚏、锅铲、油爆声,像定身咒一样把众人钉在原地。
崔不器顶着鸡窝头、挂着涕泡,双眼放光:“当真?”
郦元亨喘着粗气,凑到他耳边,用全场都能听到的“悄悄话”:“咱们去比君子六艺!琴棋书画——那分身没手!看他怎么弹、怎么下、怎么写、怎么画!”
崔不器“嘶”地倒抽一口凉气,涕泡“啪”地破了,溅了书生乙一脸。
书生乙刚要发作,郦元亨已拽着崔不器往雅间猫腰钻,嘴里还喊:“掌柜的,再来两壶‘壮胆春’!记邓太守账上!”
掌柜的望着一地碎瓷、半桶醋、外加一只被踩扁的猪头,欲哭无泪:“二位爷,您先把今天的账结了……”
话音未落,雅间门“砰”地关上,里头传出两人压低的奸笑:
“没手?嘿嘿,让他拿空气下棋!”
“最好再比个射箭,让他用灵魂拉弓!”
掌柜的扶墙而立,长叹一声:
“这哪是儒学,这是耍赖学……”
雅间里,两位大儒头碰头,嘀咕得比蚊子还细。
郦元亨:“脑子咱比不过,可他没手啊!”
崔不器揉着鼻尖,眼睛一亮:“对!琴——得拨弦;棋——得捏子;书——得握管;画——得调色!没胳膊,他拿啥跟我们斗?”
“万一……他用念力呢?”
“念力?念力要能弹琴,我把琴吃了!”
两人越说越兴奋,当场击掌为誓,决定“君子报仇,只争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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