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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此城存亡之秋矣（第1页）

老叟的话仿佛就是一剂良药，我甚至感觉自己变得轻快了许多。

“老人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张巡身为仁州城城主，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子民，只是我这城主无能，危难关头却无法庇护诸位了”。

仁州军12万人为守护仁州城而全军殉城，我这个做城主的还怎么可能离开，又如何能离开，只是这些民众……仁州多山，就算让他们跑，这些普通人又能翻几座山呢？送这些杂种一场狩猎游戏？

三位魔王魔气再次起伏，显然是不想再浪费时间，确认我已失去生魂之力的供养，失去了能够威胁他们的力量后，自半空落入城内，负天担石眼中闪过无数对未来预判，轻笑一声，打量一下我身后的城主府。

“张城主你这城主府比起这城中很多府园略显寒酸啊，看来你这个城主之前过得也不怎么样，又何苦搭上性命”，他将目光落在那些瘫软在地的民众上，无一人敢与之对视，甚至连偷瞄一眼都做不到，“呵，就为了这些……人？”。

“堂堂一城之主，半只脚迈入神游太虚境的大修士，为了这些牲畜一般苟活的族群，搭上自己近乎无尽岁月的生命？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吗？你难道不知道你们已经被你们的族群放弃了吗？”。

“张巡，不如……成为我圣族的一员，我们共同实现两界再次归一，再现鸿蒙初开的鼎盛时期，重拾荣光，铺就封神之路，将那些觊觎之辈永世镇压堕落深渊！”。

嘶~他眼里的狂热光芒并不似伪，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完全出乎他的本心……这就是天灾进犯的原因？

只是，我管你什么原因！践踏我的家园，屠戮我的子民，此生此仇，永不罢休！

逼出胸口插着的血刃，颓萎的剑意再次绽放出回光返照般的光彩，“呵，我张巡自知没有救世之能，但却誓与仁州城共存亡！”，沙哑的嘶吼，是‘我’对自己的誓词，没想过也没有期望能唤起民众的共鸣，大概只想求得一份心安。

负天担石笑着摇头，“真是不知好歹，你以为你这么做了，就能获得这些东西感激涕零？这里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吗？”，每个说一个字都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天际，仁州子民在这雷音之下，抖若糠筛，像一群鹌鹑一样缩在一起，更有不堪者竟被活活吓死。

可谁说我仁州城没有傲骨之人！

一六、七岁男童，折断一截树枝，双腿打颤却依旧倔强，“我苗苗会像爹爹一样，与城主一起，保护仁州城！”，稚嫩的童音，在生死存亡之际，格外突兀，有人默不作声，有人嗤之以鼻，有人羞愧难当……

只有群魔哄堂大笑，‘我’却心间突然涌上一股暖流，缓步走了过去，三位魔王没有动手，他们在等，等我伤势进一步恶化，等我油尽灯枯，作为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大魔，对自身安危产生威胁的事能不碰就不碰，这是魔族生存的智慧。

一句话就让‘我’百感交集，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男童呢，一身简陋朴素的麻衣，却是细密有序的针脚，家境清贫，却没有一个补丁，显示了他家中亲人的宠爱，黑眸明亮，倔强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鼻涕一抽一抽的，却掩盖不了他此时此刻的坚强。

可他……只是一个孩子，他还是一个孩子啊，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壮阔美好的景致，在今天过后，也再也享受不了他本该有的无忧无虑的童年。

擦干他的泪痕，像尽量笑得温和一些，却因为脸上可怖的伤口显得有些狰狞，但苗苗丝毫不怕，露出略显局促的笑容，这大概是他能认人以来，接触过最大的大人物了……

可‘我’这个大人物却为他什么都做不了……可笑，可悲！

“苗苗多大了”。

苗苗面对我的和善，显得很开心，脆生生地说道：“再过三天就七岁了”。

苗苗的一句话却比插入胸膛的血刃更痛，‘我’甚至都做不到让他过完七岁的生日，“好！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去陪你，到时候和你的家人一起，做一大桌你喜欢的菜，好好过个生日”。

是谎言吗？好像是……但这也是我的祈盼，希望他能过一个幸福又团圆的生日。

苗苗听了我的话高兴地使劲点点头，但随即又有点失落，“可家里就剩我和爷爷了……”，他有些伤心地看向身边的老叟，那个劝我离开的老叟……

“不过没关系，我们一起过就好啦，爹爹要是知道了想必会很高兴，爹爹一直说他最敬佩的人就是城主你，所以他才奋勇杀敌，城主大人，我爹爹好勇敢的，刚才我还看到爹爹杀了好几个魔族，就是到最后……最后爹爹炸开还杀死了好多魔族”。

“城主大人，我爹爹是不是很勇敢！”，苗苗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他在期待父亲的敬仰之人对他父亲的认可。

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以这么悲惨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

抚摸着苗苗梳理整齐的头发，“勇敢，苗苗的父亲很勇敢，苗苗的父亲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是你父亲的存在，才让仁州城能坚守到现在”，苗苗身后之人竟无一人发声。

苗苗顿时笑着哭了起来，“就是！就是……爹爹就是最勇敢的人！”，这一哭便泣不成声，老叟心疼的将苗苗揽进怀里，“老……老朽谢过城主”，“苗苗……谢……”。

你……你们还要谢我吗？

毅然转身离去，‘我’，张巡，我，李君，今日立下天道誓言，誓要杀尽害得仁州城落此惨境之敌！

一手插进胸膛，掏出一颗血红跳动之心，捏成一团血雾，血红的光点洋洋洒洒与仁州城相融，三位魔王虽然不能理解我的行为，但他们同时产生了一丝危机感，先后暴起出手却被一层薄薄的清光尽数阻挡。

在仁州城剧烈晃动中，三位魔王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还真是杀不死的小强……